林笙否认得干脆，却没了下文，并不像她的风格，闻然五指张开，发丝垂入指缝，她理了理落在肩头的头发，没说话。

林笙在犹豫，她不喜欢将弱点示于人前，何况有些事并没有搞清楚。

“说了是林笙，这还用猜吗。”江照月的笑声先一步传来，随后赵桐和江照月一同出现在闻然背后，三人入镜，将微妙的气氛打破。

林笙挑了眉梢，“姐，你才回国就去这酒会，时差就倒回来了？”

两个人分别坐下，按站位应该是一左一右在闻然两手侧，江照月绕了半圈，坐在了赵桐身边。

她偷偷看了眼身侧的人，嘴上打着哈哈，“都两天了，早就适应了。我爸催着让我借这次机会多认识点海城的朋友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
“是是是，未来的小江总，为了公司，百忙之中抽空去。”林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，问：“你和赵桐怎么一块了？”

“偶遇上了，出国前不是见过几次吗？她的风格都没怎么变化，人更冷了些。”打招呼时，赵桐差点没认出江照月来，冷着脸，场面一度尴尬，好在江照月及时抛出了林笙这张牌。

她冲林笙挤挤眉，其他两个人只以为是她们姐妹两个的互动，林笙却知道，是要她打配合。前不久江照月来巴黎，林笙偶然提起赵桐看开了往事，得知了江照月暗恋好友赵桐多年这个惊天大瓜。

吃瓜吃得容易，现在么，妥妥工具人，她把话题引到赵桐那，“喂，阿桐你还发呆，有没有想我？”

赵桐收回四处观望的视线，眼神从她那扫到闻然那，笑得别有深意，“你当着你女朋友的面问我，不太好吧？”

闻然尽职尽责地支着手机，闻言抿唇笑，“没有不太好。”

“听到没！我家闻然才不会乱吃飞醋！”林笙昂首，很是傲娇。“想你们是想，在巴黎没个熟人，多住几天就没什么意思了，还是国内好玩，当然我最想的还是我的宝贝闻然。”

两个人一齐看向闻然，闻然表现平静，习惯了这样的事，如果内敛，就不是林笙了。江照月打趣说：“和小时候一样，喜欢什么就把它挂在嘴边。”

“原来小时候也这样。”闻然眨眼，凝着林笙，莞尔一笑。林笙鼓着嘴巴，“阿桐，快把我姐带走，我和闻然都没聊多久！”

“你和我就聊了很久吗？”赵桐犀利地问，有“争宠”那味了。不过也是开玩笑，她们昨天才通了话，看到闻然笑就猜到她是和林笙在聊，本不想打扰，被江照月拉着过来了。

江照月却是提前打了招呼，不担心打扰林笙的好事，毕竟她们都在一起了，她八字没一撇，正需要妹妹帮一把。她顺口接话：“行啊，不打扰你们了。我们再四处转转。”

“我姐刚回国，阿桐你帮我看着点。”

赵桐应下，和江照月一道离开休息区域，她们走远了，闻然才问：“你姐打算追赵桐？”

林笙睁大眼睛，“你看出来了？”

“不够明显吗？”闻然抬高手机，打开后置摄像头，离开才一分钟江照月替赵桐挡了两次酒，“来的时候她问我西厅在哪，应该就是想找赵桐。”让她确定的其实是林笙不太高明的制造机会。

“我前几天才知道，我姐就暗恋她三年多了！不过阿桐和何清秋还没分手，她自己又快出国了，知道没可能，只能放下。”闻然手机像素不错，林笙饶有趣味地看着她们，“现在不一样了，她回海城发展，两个人都单身，大有机会。”

“不过也难。”走出一段感情不是瞬间的事，需要抽丝剥茧，改掉曾经的一些习惯。这些林笙都和江照月说了，但她依旧坚持。

闻然心念一动，问：“如果你有白月光前女友的话，我是不是没那么容易把你追到手？”

“你觉得呢？”林笙故意卖关子，“步步为营走进我的心，某人应该最清楚。”

“不容易。”闻然笑着，所以她会抓得更紧。

目标走出视线，林笙探头探脑，边说边比划，“手机往右一点。”闻然照做，转播实时画面，有人起身路过，认出闻然，见她抬着手，搭话道：“你是在拍谁吗？”

闻然尴尬地换了个姿势端手机，“女朋友查岗，我在和她视频。”

那人看到屏幕里的林笙，“打扰了。”

憋笑的林笙看人走了，知道她尴尬，献殷勤地说：“宝贝，手累不累？”

闻然掀了掀眼帘，看她，“嗯，这点强度，不会累。”

林笙正端起杯子喝着凉下来的牛奶，听了连咳两句，就不该问出这个问题，会不会累，她对此深有体会。

手机电量不足，通话也只能挂断。晚会结束后，和赵桐道别，江照月也在，闻然问她需不需要一起回别墅，“之前赵桐常留宿的那间一直空着，有人定时打扫，可以随时入住。”

江照月拒绝了，“你们那地离公司太远，我还想多睡一会，不如住酒店。”

王姐开车已经停在门口，赵桐说：“我和她顺路，司机待会到，你先走吧。”

闻然笑笑，很识趣地不打扰。回到家，还没和孙姨提起，桌上已经备好了温的蜂蜜水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。

洗漱后出浴室，收到了林笙的消息：【早点睡，掐指一算，宝贝阿然明天要上课。晚安。】

她需要在浴室耗多少时间，林笙是记得的。她回了句好，巴黎时间还早，这次不用说晚安。

第二天的确有课，不过只在上午，下午的时间空出来，她去了医院。

随着冬天的临近，医院的病人多了起来，流感高发，闻然在角落，戴着口罩，裹在大衣里。

电梯上行，几乎隔几层便要停下，电梯里的人开始闲聊起来。

“是在17层对吧？”

“师姐说的你是半点不听，原来在17层，后来转到了20层的单人病房。”

“肯定是林笙帮的忙，她真的太体面了，我哭死。”

听到林笙的名字，闻然抬起头，观察了有一会，隐约记得见过前面几个人，是林笙的几位师姐。

最外边的女生压低声音，问：“话说她俩到底谈没谈过啊？虽然我私底下没少做双子星的CP粉。”

语出惊人，但惊的也只有闻然一个，其他几个陌生人低头玩手机，并不关心，而一道的几人不意外她这个问题，还就这件事讨论起来了。

“没吧，不一直宣称单身吗？谈了没必要瞒着我们。”

“我感觉至少暧昧过，林笙说过路师姐是她喜欢的类型。”

“谈没谈过也不重要吧，人林笙都有女朋友了。”

“美女配一脸好吧！”这句话一出，口罩下闻然笑了，可紧接着又听到她们中有人说：“那天她女朋友来，去洗手间的时候，我侧看她，差点喊她师姐了。”

“是吧！我也有这种感觉。”

“替身文学啊？没道理啊，路师姐应该对林笙也有点意思吧，她手受伤那会，陪她复健好几个月呢。”

闻然的笑意一点点凝固在脸上，眸光盛满凉意，插在兜里的手指不自觉捏紧。

“到了到了。你们聊聊八卦得了，别乱传，真真假假我们哪清楚，到时候破坏人家感情罪过可大了。”

电梯抵达20层，等她们接连出了电梯，闻然才走出，往相反的方向走去。

她清楚可信度不大，比起流言，她更愿意相信林笙。只是它就像一根软刺，不经意间刺到人，不留伤口也不见血，微痛，在没得到林笙的解释前，它都不会消失。

病房里梁如锦站在窗前看风景，听到脚步声，脸上有了笑意，身体好转，心情也好多了。她回头看，“下午没课吗？”

“大四的课并不多。”闻然掩下不该有的表情，和往常一样交谈，“医生说马上可以出院了。”

梁如锦活动活动手和脚，在床边坐下，“现在总可以说说你们的工作室了。”

手术期间，闻然对工作上的事绝口不提，就是不想让她伤神，恢复得差不多了，也就没有避开的必要了。

问及闻名科技和闻然组建的工作室近况，梁如锦才得知她并没有去北京见闻家老爷子。

“闻志远就没为难你？”

“先前有过，后来没有。”似乎从林笙投了工作室的钱开始，就没怎么遇到他明里暗里的阻碍了。闻然出神想着事，冷不防听她问起：“我听人说，你有女朋友了？”

在病房，并不是与世隔绝，梁如锦多少听说了她和林笙的事，目光锐利，盯着闻然的脸，不放过半点她表情的变化，“真的是女朋友吗？”

闻然和她视线相接，“妈，你觉得该是什么关系？”

梁如锦的眼神有所缓和，“她帮的你？”

“是。”

“你别怪我多想，一个人为你出钱出力，总要有所图，如果感情基础深，我不会提。但你们在一起才多久，她为什么愿意帮你？你不要和我说因为喜欢，几个月的喜欢算不得喜欢，新鲜感居多罢了。”

新鲜感这个词并不陌生。何清秋和林笙在巴黎相遇，知道她们在一起，问过她，有没有想过是林笙的新鲜感？

“喜不喜欢，爱不爱，我感受得到。”闻然说：“这段最困难的时间，她来到了我身边。妈，她拥有的多，并不是质疑她对感情不真诚的理由。”那时的答案和现在一样。

“少见你为谁反驳我。”听起来没生气，她话锋一转，“你别耽误了正事。”

她默许了，闻然松了口气，“工作室那边我会...”

“我说的不是这个。”梁如锦盯着关上灯门，说：“是和你爸有关的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