搬家公司的车到楼下时，闻然刚好收拾完。
这边林笙和朋友正发消息说晚到的原因，抬头看闻然推着两个行李箱从房间出来，然后在自己面前坐下，她有些惊讶，“就…收拾完了？”
这速度让吴兰见了都要夸上几句，并且少不得提一嘴林笙的拖拖拉拉。
闻然嗯了声，解释说：“有些不常用的我可以过几天来拿。”
林笙没推拒，“那走吧。”
和搬家公司的人协商好，把行李箱留给他们，她和闻然下楼，“你坐我车走，他们马上跟过来。”
林笙把车开到闻然面前，全粉的跑车格外引人注目，蝴蝶门缓缓升起，闻然坐上副驾驶，“来市郊还开跑车？”
她对跑车了解不多，但也知道市郊有些路并不好走，对底盘偏低的车容易造成损耗。
林笙自然清楚，只不过急着过来，忘了换辆车。
“跑车多酷。”林笙不想承认是自己急着把事定下来才忽视了这点，哼哼两声，高冷地提醒她：“安全带。”
等她系好安全带，林笙问：“不介意我开快点吧？”
得到肯定的回复后，她勾唇笑了笑，语气轻快，“记得坐稳点。”
话音未落，身后破旧的楼栋离她们越来越远，车在日暮交界时分划出一道粉色光影，载着她们向五光十色的不夜都市驶去。
凉爽的晚风灌进车内，垂在肩头的发乱舞，耳边只剩下呼呼的风声，是林笙喜欢的感觉。
比起主城区，市郊限速要宽松许多，车流量也不大，天时地利，跑车难得“跑起来”。
唯一遗憾的是没有“人和”，没过多久，林笙瞥见闻然绷紧的表情，想想她们的关系还没到这地步，捉弄玩闹的心散了去，车速也就慢慢降了下来。
等红绿灯的间隙，她五指插入发缝，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，看向闻然，“不好意思啊，平时开习惯了。”
闻然的手还抓着座椅，对她点了点头，没说话。
没说什么，但在林笙看来，她隆起的眉心暴露了她的心情，大概是想骂但碍于素质无从说出口？又或者是因为自己是她的甲方爸爸，所以只能忍着。
不论是何原因，林笙越看越觉得她现在纠结矛盾的表情不要太有趣，哈哈大笑了几声，在她不解的眼神里启动车。
再怎么说，协议已经签了。
到了华庭府附近，林笙还要用车，把车停外边，等行李箱到，和闻然一人推一个行李箱进了小区。
林笙输密码开门，顺便替她录了指纹，“12栋21楼，上学那会买的，有一年多没来这边住了，可能需要打扫一遍。”
刚说完进门，视野开阔起来，典型的大平层，没有预想中扑面的灰尘，灯亮起，一眼看过去，里面反而比她住的别墅还干净。
“呃…那省事了，不需要打扫。”
林笙猜测可能是吴兰安排了人定时来打扫，想着今晚回去再问一问。
她把大厅的灯都打开，拉开了窗帘，楼下渺小的路灯光汇成灯海，依稀能见到海城美院的标志性建筑。
距离上次站在这远眺她已记不清隔了多久，恍然间时光飞逝的感觉从心头溢出。
闻然一进门就被墙上的画吸引，走近端详了会，出声问道：“这些是你画的？”
不同于她此前见过林笙创作的油画，这两幅是传统墨色下的山水画，墨色深浅不一，寥寥几笔勾勒出岩石草木的神韵，左下角的落款很简单，只有竹生二字。
林笙正出神，听到她的话，回头看一眼墙上挂着的画，眉梢微挑，说：“是我画的。你不知道？我大学主修国画的。”
她有些惊奇，闻然考虑了一周的时间，竟也没去查自己的过往？不背调就敢答应，可真是…
闻然轻摇头，“不知道。”
“那现在知道了。”
林笙带着她逛了一圈，向她介绍房子的情况和周边，等说得差不多时，赵桐的电话打了过来。
林笙出门接，手机里传出一道女声，噼里啪啦吐字：“这都快九点了，姐几个望穿秋水，你咋还不来啊？咱们聚一块的机会可是一天比一天少了。”
电话另一端没出现赵桐的声音，也不是第一次了，林笙话里含笑，“阿齐，你要打电话不会拿自己手机啊？”
……
她接电话开始，闻然就跟了出来，在房间门口远远看着倚靠在窗边的林笙和人打电话，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，她的嘴角未曾落下去过。
这时她给闻然的感觉很不一样，她和朋友聊天是很放松的状态，笑容随意，少了距离感。
一直到林笙挂了电话，闻然才收回视线，林笙往她这边靠，“我记得住这的时候，楼上有点吵，尤其是次卧。主卧会安静点，你不介意我住过的话，可以睡那。”
闻然没有犹豫，说：“我睡主卧。”
这个答案林笙并不意外，“行，需要注意的都说过了，我就先走了。”
她一离开，本就空旷的房子少了个说话的人，在夜色加持下愈发寂寥，闻然铺好床，洗漱后穿着睡衣，在屋内又参观了一圈。
谁能想到几个小时前她还在市郊老旧的居民区，现在却又搬进了市区最繁华的地段，还住进了林笙曾经的卧室。
仔细观察，这儿生活气息其实并不弱，家具没有落灰，进门鞋柜摆放好的拖鞋，大厅茶几倒置的水杯，衣帽间淡淡的香薰，以及主卧床头的玩偶，都不像是主人家搬离一年多会有的模样。
更为印象深刻的是装饰用的画，清一色的国画，水墨，青绿等等，风格各异，落款都是竹生，除此之外再没见到其他画种。
而室内的外观设计也融合了许多国风元素，从墙壁的山水、花卉草木画，到橱柜和沙发搭配相契合的冷暖色调，都很符合林笙国画专业的设定。
如林笙所问，直到今天闻然才知道林笙主修国画，她在情人坡偶遇她都在画油画，所以潜意识里会认为她学的也是油画。
她对林笙的了解并不多。
门口传来响动声，闻然思绪中断，侧头去看，随后门被打开，陌生的一张脸出现在面前。
两人一里一外，面面相觑。
吴兰在楼下时见到这层亮着灯，还说可能自己看错了，打开门冷不防看到里面有人站着，整个人愣了愣，随后脸上露出家里进贼的怀疑表情。
除了赵桐，林笙不常带朋友回家住，而突然出现在屋内的闻然，她也从没在林笙的朋友圈照片里见过。
闻然很快明白过来，起身走近她，礼貌询问：“阿姨您是林笙的…”
“我是她妈妈。”见闻然态度好，吴兰表情也缓和了，笑了笑：“小笙都没和我说过这边有朋友来住，要是知道，我肯定要提前打声招呼的。不过之前没见过你，是小笙最近交的朋友吗？
闻然微低头，声音轻了些，“嗯，最近才确定关系，我是今天搬来的，她应该没来得及和您说。”
“我想也是。”吴兰顿了顿，怀疑自己听错了，忽地转过身，眼神疑惑，“什么叫…确定关系？”朋友之间，会用确定关系这个词语吗？
闻然眉眼带笑，和她对视上，嗓音带着沁人的清润，“阿姨，我是她的女朋友。”
林笙接到吴兰的电话时，还在舞池尽情蹦迪，是赵桐一把拉她出来，把来电三次的手机送到她手里。
看到来电显示，酒精麻痹的大脑瞬间清醒，她往应急通道走，一接通电话，吴兰的声音传过来，“你现在在哪？”
“在…meet you酒吧。”林笙实话实说，生怕她多想，又补了句，“赵桐和阿齐都在。”
“你赶紧来华庭府一趟，我有事问你。”
林笙“啊”了声，来不及问什么就被对面挂断了。
她眨眨眼，熄了屏，还没想明白，好端端的，她妈怎么就去华庭府了？
她才想到，华庭府是闻然入住的小区，所以，她们俩很大可能遇上了…
“我的妈呀。”她还没和闻然对完口供！
林笙回卡座和她们说了声就要走，她姗姗来迟，又打算匆匆离去，阿齐拉着她不让走，“你才来多久。就算阿姨来海城了，不也是十二点之前回就行吗？时间还早，急着回去做什么？”
“我妈发现闻然了。”林笙担心第一晚就露馅，心思早就飘远了，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。
阿齐看看赵桐，又看看林笙，问：“发现闻然？啥意思，我怎么听不懂，你和闻然有什么关系吗？”
赵桐看破一切，眉毛轻挑，有些好奇林笙会说哪个答案。
“女朋友。”林笙瞅两眼手机，挥挥手，“溜了，代驾到楼下了。咱们改天再约，我请客！”
“等…”
阿齐没喊住她，茫然地摸了摸后脑勺，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太大，她一时抓不住话里的重点是“发现”，还是“女朋友”。
“林笙竟然搞定了闻然！”阿齐慢半拍喊道，拉着唯一的见证者倾诉。
她见过几次闻然，最近她的情况也听过一点，喜悦转变为担心，“她们在一起多久了？她半点不关心圈里，知道闻名科技的事吗？”
和一开始的赵桐一样，怕她被骗。
如果林笙知道她的朋友们第一反应都是怕她被骗，估计又要闹了。赵桐看破不说破，笑了笑，说：“下次你可以亲自问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