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诶，闻然，闻然？”林笙唤了两声倒在身上的人，想试试她还有没有意识。
过了几秒，怀里的人睁开迷离的双眼，低嗯了几声，细微到林笙低头凑耳过去才能听清，但接着又没声了。
温热的呼吸缭绕，靠在身上的人热度在上升，林笙探了探闻然的鼻息，较为平稳，似乎只是熟睡过去。
她的心稍稍放下来，嘀咕一句，“还好不是□□，不然难搞哦。”
两人靠得极近，外人一眼看过来都会认为她们是热恋中抱在一起的情侣，林笙没有旖旎的心思，想到了别处。
名利场里，类似的腌臜事她不是没听说过，只是不敢相信在这种正式酒会上也会发生，从内厅到侧门甚至都没有人出来阻止。
或许看到了，依旧选择置身之外。皆为利来的圈子，保持沉默也无可指摘，但林笙不介意，也不怕得罪人。
她公事公办把闻然送到王姐那，提了一句，“看着没大问题，保险起见送医院验个血什么的。”
这是打算甩手的意思。
王姐见到林笙送自家小姐出来，本能地把她划入信任名单，一脸为难道：“我开车的话，路上怕是照顾不过来。”
难道还要穿这身行头去医院走一圈？当换t台走秀呢？林笙丢不起这个脸。
闻然还没醒，林笙瞅她一眼，最终还是妥协，“送佛送到西，我和你们一起去。”
人昏迷着，躺在病床上输液，林笙这才想起些不对，问王姐：“怎么是她代表闻名科技来参加？”
连江叔叔都到场了，没道理闻名科技让个没毕业的大学生来啊。
“闻总临时有事，夫人近来身体不好，小姐没少跟进公司项目，是当下最合适的人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学业家业两头顾，难怪赵云芷说她下了课就不见人影，林笙没太打听闻家的事，“再借你手机用一下。”
赵桐找来病房的时候，林笙正坐在座椅上，她把装衣服的袋子往旁边一扔，“你差点吓死我。”
林笙第一次打的电话她没接到，第二次接通，开头来一句“我在医院”，吓得赵桐以为她错过电话误了事，结果还好是让她送衣服。
“这么点事，你让你助理送过来不就行了。”
赵桐脸上的笑淡了下去，神色稍正，“真有事，你也是这样轻描淡写，我亲自来才放心。”
林笙知道她说的哪件事，自知理亏，不和她争，接过衣服去卫生间换上，出来后才和她说了今晚的事，不过略过了自己雨夜狂奔的这段。
“什么时候你们的关系到你能上她车的地步了？”
话里话外酸酸的，明明上周赵云芷说起，她们还是一个有意，一个“不方便”的陌生人。
“她还给你开房。”
“啧啧，浴袍战士英雄救美，后勤小赵夜驰送衣。”
她这揶揄的语气，林笙感觉画风忽然就变得不对劲，赶紧叫停，生怕她再编些有的没的。
赵桐又问：“那如果没遇到江叔叔，你怎么办？”
“报警啊。”林笙咬一瓣橘子，开玩笑似的调侃：“如果事情闹大，估计我的浴袍照第二天就会传遍朋友圈，不过和让那个人渣得逞相比，也没什么，我又不是一点没穿。”
王姐把手续走完回来，林笙不再多待，“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“谢谢，谢谢林小姐，今天多亏了你。”
“应该的，闻小姐是我朋友。”
外头还在下雨，走廊上很安静，赵桐笑问她：“不等人家醒刷刷存在感？经历这一遭，拉近关系的大好机会。”
“困了，想早点上床睡觉。”林笙打了个哈欠，“现在几点了？”
“十一点。”赵桐见她的反应，心里有了数，“不是，你打算温水煮青蛙啊？”
“你说是就是。”林笙心里本来就烦得慌，敷衍两句，推搡着她往前，“我今晚不想回家，去你那睡。”
她们在家各自给对方留了一间卧室，随时能入住，赵桐不再问，撑开伞，“行了行了，不笑你，走吧。”
身心劳累，林笙洗漱完上床睡觉，大概是昨晚淋了雨，头有些痛，做了一晚上梦。第二天她起床，眼睛浮肿，一直半睁不睁的，完全靠感觉往旁边主卧的洗手间去。
刚走到门口，门从里面开了，赵桐有些惊讶，“你起这么早？”
林笙冷不丁看到张人脸，也是吓一跳，清醒不少，“你没去公司啊？”
“今天周日。”
“我就不一样了，每天都是周日。”林笙伸伸懒腰，半脱力靠在她的肩头，“宝贝，送我回家。”
刚打开大门进来的赵桐助理一抬眼，看到二楼房门口的她们，想起公司的传言，诚惶诚恐转过头去，生怕自己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，同时也在庆幸自己进门没发出太大声响。
“收拾好下楼，我临时有个会，正好顺路送你，过时不候。”赵桐把人往里推，自己先下去。
助理还站在门边，背对着她们，赵桐笑了笑，“别人看不出，你都跟我一年多了，也看不出？”
隐晦地否定了传言里猜测的关系，助理松了口气，把资料递给她，“少见老板和第三个人这么亲密。”
这话没说错，但赵桐嘴角的弧度僵着没动，心情沉了些，她想到了另一个人，之前…她们亲密无间，羡煞旁人。
林笙打理好下楼，伸手在思绪飘飘的赵桐眼前晃了晃，“想什么呢？”
“哦，想前女友。”
直白到让林笙一顿，拍了下她的肩膀，“三年了都，还想着呢？你再找一个嘛，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”
“她之后，我再没遇到过喜欢的人。”自己何尝不想走出来，赵桐失笑，“助理在门外等着了。”
忘记一个人真的这么难吗？林笙想问，又觉得答案很明显了，至少对赵桐而言，并不简单。
赵桐先她一步，林笙跟上，“那我连个喜欢的人都没遇到呢。”
“是，那么多姐姐妹妹，你对她们顶多算有好感，不算喜欢。”
林笙耸耸肩，说得轻描淡写，“追求阶段，我对她们没有过一次性.冲动。”
“你可别是性冷淡。”
“可去你的。”林笙白了她一眼，开门坐上了后排。
车开到自家小区门口，她被投放下车，回到别墅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自己的手机。
一晚上没碰，积累了十几条消息，林笙先点进私人微信号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江自川的消息。
【被欺负记得早点报身份，有我和你妈妈给你解决。昨晚的事情处理好了，人移交给警察了。】
林笙心里一暖，往下看，隔了半小时又接了一条，【小笙，你的女朋友还好吧？】
她盯着屏幕看了好几遍，毫无预兆干咳起来，昨晚纯属演戏是为了显得事情“严重”，怎么关注点在女朋友上面了？
她发了条没事，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，这不是等于承认闻然是她女朋友吗？
她试探问：【叔叔没和我妈说这件事吧？】
没人回，接着去处理社交小号的消息，除了约她喝酒蹦迪的，就都是和昨晚有关的。
有得知她身份的：
【林笙你也太低调了吧？当初说家里开公司的，结果！是北城的江海集团！】
【富婆贴贴。】
有打趣的：
【我可听说了，昨晚林姐浴袍救美。】
【可惜没有图传出来，不能让我斯哈斯哈。】
没图就好。林笙放宽心，一一回复完往下滑，才在一堆联系人里看到了闻然。
闻然：【昨晚的事王姐都和我说了，谢谢。】
林笙点开输入栏，犹豫了一会，打字发送：【应该的，朋友嘛，互帮互助。】
这时大号的消息弹出来，是江自川的，她看到内容的那瞬间，心情五味杂陈，整个人静止了十多秒，生生克制了到嘴边的脏话。
【昨晚的事没说，怕她担心你。不过你妈她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事，现在估计快到海城了。】
！林笙来不及多想，突然记起她妈这周要飞海城，打开日历一查，就是今天，巧了，这不赶上了。
“我的妈呀。”她一巴掌拍脑门上，来不及想该怎么解释，飞奔上楼，她房间还没收拾，画室也一团糟！
孙姨不在，她一个人忙活几个小时，好不容易把房间清理干净，刚想休息，转头又看到被她喝空了的酒柜，心头一窒，连忙打电话找人送酒来填满。
一个下午过去，林笙上下扫一圈，整体还算满意，她松了口气，背后同时响起了开门声。
“妈。”她回头，干笑道：“我就猜到是你。”
吴兰进门一愣，随即笑了，“小笙你在啊？打你电话怎么不接？”
“手机在楼上充电。”司机提着行李箱过来，林笙接过，挽着吴兰往一楼主卧去，“干嘛不提前给我打电话呀，你女儿我好去接你。”
“你叔叔正好在海城，安排了人接。”吴兰放下包，坐在沙发上，对她笑着说：“对了，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，这没必要瞒着妈妈吧？”
“没谈啊。”林笙脱口而出。
抗不过吴兰的眼神攻势，她移开眼，继续强调道：“真没谈，我妥妥的单身贵族一枚。我们就普通朋友，那天就为了出口气，才说她是我女朋友。”
“那你怎么会恰好在场，还穿着酒店的浴袍？”吴兰脱了外套，语气平平淡淡的，唠家常一样，“我们家小笙自幼就讨厌雨天，能待在家就绝不会出门，昨天海城下了一晚上雨吧？”
分析得有理有据，林笙心想，要不是我就是当事人，我都要信了。
“妈，真别想了，你女儿真没对象。”
雨夜跑出门的前因后果她不愿透露，以至于自证链上缺了一环，只能干巴巴反驳。
吴兰微微笑，换了个话题，“你自己说的，没对象是吧？”
林笙没看出她笑里的意味，只顾点头，生怕慢了她就不相信了，“没对象，我都说好几遍了。”
“那好吧，你天天把想脱单挂嘴边，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你中意的。”吴兰变魔术似的，从包里拿出一叠A4纸，每张纸附夹了五六张照片，散在桌面，都是生活照。
她有备而来，原以为林笙有对象，这些派不上用场，没想到最终还是要拿出来。
“不急，你慢慢看，我预计要在海城住到八月，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“我也没……”把想脱单挂嘴边。
林笙随着她的动作，瞟两眼封面，笑容就此凝固，她终于明白自己心突突跳的原因了。
标题——小笙相亲选妃册
彩印，大红花镶边，土到极致就是潮。
“妈，你是懂潮流的。”